“其实大部分书没人会去查你,但你不能有这种心理。你拿着这本书,就好像能看到作者那双眼睛,他好不容易把书写出来,看着你,求你也好好做。还有后面的读者,咱们都对假冒伪劣深恶痛绝,那就从自己做起,不出假货。不是说大话,我真这么觉得,这就是对社会负责。”
看大国工匠,吴海平觉得人家真是高山仰止,“就跟神一样”,他敬佩工匠精神,说这是一种了不起的价值观。“一提工匠,好多人有点轻视、撇嘴,但谁都希望自己享用的东西是最好的工匠做出来的。”
他说校对其实也是工匠,“老话说编辑是为人作嫁,那就是做裁缝嘛,校对也一个道理。虽然我们只能算小工匠,跟人家没法比,但做工匠你就得出细活。”
他拿超额奖最少
吴海平的活细得出名。在人民出版社,校对们每月要完成85万字的定额,超额另有奖金。40年来,他几乎是拿超额奖最少的校对员。“85万字要我轻轻松松完成,我真做不到。查不着的词我非得查出来,该翻《辞海》我就得翻《辞海》,我快不起来。比如‘向平之愿’,不花工夫查词典,怎么能知道?一些语法错误你看几遍才能看出来?质量和速度当然有个度,但活儿从你手里出去,那你就得管,不然不像话。要说谁干校对干得多么又快又好——我反正觉得不太靠谱。”他说这工作对他的生活都有点儿影响,“洗碗我都洗得比女儿慢。”
人民出版社编辑朱云河说:“吴老师难得的是,不管计酬制度怎么样,他干的都是良心活。”
他说校对是按所校字数算钱,而非按找出的错误,所以500万字的稿子,有的人一两天就能看完,稿子拿出去怎样,拿回来怎样,而吴海平会给你看两个月,逐字、逐字地抠。
“吴老师的办公室在三楼,我在四楼,遇到问题、甚至是我们年轻人觉得不算什么的小问题,他都会来回上楼跑好几趟跟我们确认。他是退休的人,又是我们的长辈和老师,这种负责和谦逊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。”
朱云河觉得教师、医生、编辑都是良心职业,但恰恰这类职业里有些优良传统正在流失,而吴海平始终是坚守这些传统的人。“长远看,吴老师的不计报酬反而也有很好的回报。很多人、包括领导们都对他特别尊重,这种认可是你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。”
唯有“遗憾”记最深
直到现在,吴海平都特别怕看见书的版权页上写有自己的名字,“压力太大”。他说学无止境,弄不好就得露怯,拿到重大书稿,自己永远是“战战兢兢,如履薄冰”。
“你经验再丰富,曾经克服过什么难题、查出多少错误,都不能说明这次能不出错,只要放松一丝一毫,立马就被晓以颜色